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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题:五

  元淳似乎很愿意跟萧玉待在一起,自那天以后,她甚至觉得萧玉是这世上对她最最好的姑娘。对此她说不出口,旁人只知道她喜欢萧玉,但具体她俩情分究竟如何谁也说不明白。

    乾元宫后面钻出来一只棕黄团子,燕洵迎面撞见,叫身边的小厮吓了一哆嗦,忙忙抱起它,说马上处理掉。那像是只小土狗,具体什么品种燕洵不知道,对此他没那么上心,却又喊住他,叫人把小狗往赐安阁赶。

    或许她会喜欢,他想。

    可惜元淳更喜欢猫。

    小狗还小,生得不算俊俏,但见它的牙齿和爪子,元淳更不敢亲近。它咕咕噜噜又哼唧一会子,元淳玩几下萧玉送来的竹蜻蜓,又小心翼翼摆好,瞧见小狗巴不得贴着墙根儿躲。最后看它可怜见的,蹲下身一点一点挪去它身边,手指试探性戳戳它的小脑袋,见它不凶,又试着顺着它的背脊,最后把它抱进怀里。

    毛团儿一个劲儿往元淳怀里钻,或是太小渴望母亲,以至于瞧见元淳这样憨憨姑娘就往她身上挂。倒也不嫌弃了,元淳抱着它跑去章安殿,咿咿呀呀要找萧玉,哪知道从大殿走出来的不是萧玉,是冷冰冰的燕洵。

    她抱着小狗远远站着不敢动,见燕洵离她越来越近,下意识抱着小狗缩了缩。

    “你很怕我?”

    他不再往前,静静看她。

    依旧不说话,且看萧玉从里头来,元淳饶了一个大圈儿躲在萧玉身后。

    “不怕,他没有恶意的。”萧玉正低头宽慰,再看前面的人,燕洵已经往乾元宫方向去了。

    “小狗……暂歇给的小狗……”

    萧玉把小狗抱在怀里逗,看元淳笑的憨儿,又问她有没有小狗起名字。元淳摸摸自己的肚子,萧玉以为她又腹痛,刚想传太医,元淳用手指戳小狗圆圆的肚皮,来了句:“嘟嘟不疼……”

    “嘟嘟好呀,是很可爱的名字!”

    与元淳玩了一下午,萧玉叫人送她回去。元淳有些舍不得,看她。萧玉说下次得空想过来的时候就过来,这才把元淳哄回去。

    萧玉沐浴更衣,侍女拿着她换下的衣服送去洗,被她叫住,说是直接扔掉。她不喜欢被弄脏的衣服。

    隔天燕洵特特跑一趟赐安阁,元淳见到他又躲他好远。对于燕洵,她几乎什么都不记得,像是刻意去忘,却又没什么东西证明她故意为之。她只见到他就躲,燕洵忙着回宫处理江南洪涝的案子,远远站着对她喊:“以后不许去章安殿打扰皇后!”一句话,将元淳喊得抱着小狗直哭。

    他看见她哭,眼睛不知为何暗淡许多。他迟许久,没有迈动步子,直到小厮提醒水患不等人,才快步离去。

    暂歇看见元淳抱着小狗哭,自己身为奴婢不好搬弄主子的是非。闲言碎语在长安穿梭的速度像是疾风,再如何两耳不闻窗外事,这风多少吹进她耳朵里叫她多少知道些关于前朝的事。她也劝元淳不要与萧玉亲近,萧玉身为皇后,又来自梁国,参与战乱嫁过来的自然有手段。可似乎是贪恋一段所谓真挚的情感,元淳死活不听,日日想着寻她,连药都不好好吃,以此要挟要去章安殿。

    “你都好些时候没有乖乖吃药了,太医说你的肚子要好好养护才行的。”

    可以知道的,是萧玉自从上次一别就没来看过她,也没有叫人传来只字片语。有些事就算暂歇知道,元淳被困在那里,就算掰开揉碎了说给她听,她也不会听劝。

    燕洵来看过她,隔着一道门,远远地。

    暂歇从屋里出来,抱着一筐元淳的脏衣服。燕洵撞见没打算多问,余光瞥见衣服上的血迹才知道,元淳的药并没有按时服用。

    他叫暂歇把衣服送去浣衣局,拿上一个兔子面具推开门去见她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是?”

    “我是天上嫦娥派下的卯兔仙官,广寒宫嫦娥仙子得知公主不愿吃药,一连哭了好几日。公主为何不愿吃药?”

    从床头爬下来,她一点一点挪着步子凑过去。元淳身上穿着中衣中裤,身下的垫子上还有一片血红,她还没穿鞋袜,就这么踩在冰冰凉的地上。燕洵眉心生了褶皱,却又佯装什么都没看见,一味站在原地不动弹。

    她伸手,想去揭下他的面具,想看看天上嫦娥边儿上的兔子与这个卯兔仙官有什么不同,被他拦下了。燕洵浑说是天上的规矩,仙神下界不得露脸。元淳听了大概,无奈现在好哄,就此罢手。

    “我要……玉姐姐,玉姐姐……”

    燕洵点了安神香,命人把她捆在床上接受医治,连同药也亲自掰开她的嘴灌下去。

    似乎是疯的缘故,她像是不怕痛,只顾着拼尽力气反抗,她的手动弹不得,好容易逮住燕洵喂药的手,就此狠心咬去,燕洵吃痛,眼中泛着水光,又一声不吭。

    她瞪大双眼看他脸上的面具,恍若自一十八层地狱受折磨而逃来的鬼,对他又恨又惧,呜呜咽咽哼唧着不完整的音节。

    从元淳那儿出来,燕洵脑子嗡嗡响,连天边的太阳也看不清明。太医想给他上药,他只回头看被绑在床上的人,吩咐叫女医寸步不离守着她,一个人去乾元宫。

    其实并不是一无所知,萧玉对元淳的态度。小厮曾跟他提起元淳与萧玉之间的故事,那是萧玉曾对她发出的善意,纵使随手施舍,在元淳这样缺爱的人跟前也显得是天降甘霖。她是重感情的人,一直以来都是。先前经历许多,又疯疯癫癫,好容易碰上一份温柔可不就是想抓住不撒手。

    可萧玉未必这样想,她对谁都不冷不热。元淳眼中得来珍贵的温柔,或许只不过是萧玉随随便便的情感。对元淳来说,这般不对等的情感早晚会让她受伤,就像当年的燕北世子与魏国公主之间的那种不对等。

    元淳被困赐安阁,萧玉不也是心安理得在自己屋里待着,连只言片语也不愿叫人传给她吗?

    可他似乎忘了,元淳的脑子不好,经常忘事。他的坚持对元淳来讲是好事。

    有的时候,疯对于一个人而言是好事。纵使疯癫,大多时候还能天真烂漫。

    没有萧玉在的日子,元淳很不安。过了几日,她忘了心心念念的人叫萧玉。燕洵会来看她,鬼使神差的。起初她还怕,后来面对他的时候,她学着装睡,用小手捉住他的衣角,迫使他坐下,又枕在他腿上,蜷缩在他身边,像只小奶猫。

    这晚也是。

    他学着去抚摸她的小脑袋,才触碰了一小点点,元淳便触电般躲开。燕洵手停在半空,一时错愕不知如何。他看她:小手攥着他的衣服攥到指节发白,眉心紧紧蹙在一起,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。

    “不怕,不怕……”

    前朝覆灭,过去如游船被大海淹没,没人知晓她的过去。他抬头看见她床头的那本《地藏经》,想起鸟鸣寺中那个叫舍芬的僧人。分不清那是什么,像是嫉妒,可以他的身份,实在不必去嫉妒一个穷和尚,太掉价了。

    她发了噩梦,呼叫着求饶,口齿不清喊着谁,又说自己会好好听话。燕洵钳着她的手腕盼着她冷静,暂歇听见响声,过来要拿绳子捆住她的手脚,被燕洵退下了。元淳傻乎乎的,喜欢把指甲咬的不整不齐,她于梦中奋力挣扎什么,乱扑棱的手抓伤了他的脖颈。

    他尝试过把她拽出来,可她依旧无法从噩梦中抽身。后来他紧紧抱住她,整个身子像襁褓一般裹住她,一声不吭。

    许是包裹带来的安全感,元淳渐渐静下来,小手不再乱抓乱扑,又紧紧抱臂整个脑袋缩进他胸口。

    “好个受惊的猫崽子……”下巴抵着她的脑袋,他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脊,“不怕不怕……燕洵哥哥在这里。”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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